【池唐】当我们在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三（大概就结束了吧）
6
我是傻了吗？！
唐佳乐猛地坐起来，抓过一个枕头在怀里紧紧抱着，期期艾艾地解释：“不是……呃，我，我是说……”
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池大勇倒是体贴地给他找台阶：“喂？听得清吗，你那边信号是不是太好？你刚才在说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也就顺着阶梯下，相安无事，皆大欢喜，这样轻率的告白容易给人难堪。
但唐佳乐并非是其他人。
他确实本来想随便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但听到池大勇这样体贴的装傻，反而气性上来了，也顾不得事后会有多尴尬难以收场，对着手机收音口恶狠狠地一字一句说：“我说，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啊，池大勇？”
那边陷入沉默，只有格外清晰的呼吸声。
唐佳乐连忙又补充道：“不许挂断，敢挂我电话以后我再也不会接你电话了！”
不愧是黄金搭档，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也会有奇怪的心灵感应与默契。
本来打算挂掉电话第二天说手机坏了的池大勇不得不停止自己的动作。
“佳乐，你是不是在玩真……”
“我没有在玩！”
唐佳乐想，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又为什么要替我找这么多借口呢。
然后池大勇——池大勇挂断了电话。
唐佳乐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恢复平静的手机桌面，像是猫儿看到自己的口粮被可恶的两脚兽拿走，比起愤怒，震惊才是主要情绪。
“好啊你池大勇！”唐佳乐在床上直接就蹦了起来，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大概是有点“气得跳脚”的意味。
气死我了！唐佳乐索性把手机关机，扔到床头柜上，被子一蒙，睡觉。
当然是睡不着的。
当代人失眠的第一个反应，摸手机，唐佳乐不例外，可他的手指停留在开机键迟迟没能按下去，他怕一开机就看到池大勇发来的无数条解释，客气周全但拒绝的信息，更怕发现什么都没有，池大勇没有任何反应。
薛定谔的猫无人知晓生死，在池大勇吐露心声之前也没人能告诉唐佳乐，他的恋爱是否尚未正式开始就要宣告夭折。
黑暗里更显得门外走廊溜进来的灯光烦人，寂静里更显得窗外货车笨重的哐当声烦人。
唐佳乐只好又把手机放下。
他侧身看着手机，就好像在看着池大勇。
“你居然敢挂我电话！”唐佳乐瞪着手机小声指责。
然而眼圈红了，声音发抖，埋怨占据上风，恐惧被丢下，恐惧被讨厌，恐惧成为陌路，于是缺乏理直气壮叉腰骂人的必然要素。
不要喜欢他。
我不要喜欢他了！
唐佳乐自己对自己强调。
酒店的灯在熄灭后还泛着一点点似有若无微弱的光芒，不知是坏了还是原本设置。
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难道要怪我啊。
7
池大勇的心在砰砰狂跳。
任谁狂奔将近十分钟，心脏都会这样猛烈地跳动的。
他并非有意挂断，而是当真人算不如天算，正正好，手机没电了。
这件事说起来非常像拙劣的谎言，可它的确是发生了。
当池大勇手忙脚乱下床给手机充上电，再给唐佳乐回拨电话时，传来的只有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池大勇心一沉，又拨了几次，无一例外，都是关机。
糟了，佳乐肯定生气了。
池大勇一脑袋浆糊地走到阳台吹冷风，楼下篮球场人声鼎沸，正在比赛，不时有加油呐喊声飘来，夹杂另一边的动感广场舞音乐动次打次。
明天再去和他解释吗？
可是以佳乐的性子，真的挨到明天再去，都不知道佳乐还会不会在这座城市。
池大勇思来想去，都已经脑补出唐佳乐气呼呼地半夜拖着行李去车站买票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哪里坐得住，长叹一口气，抄起刚充了15%的手机冲出宿舍。
室友从帘子里探出头：“喂，你去哪儿啊，钥匙带了没，晚上回不回来？”
池大勇已经没影儿了。
他给唐佳乐定的旅馆就在学校附近，或者说，其实就在校园内部，这个时候打车反而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池大勇索性用双腿跑过去，也是让自己清醒清醒。
真的到了唐佳乐住的旅馆楼下，他却又犹豫了。
万一，真的只是唐佳乐的恶作剧，他已经睡了，是不是会打扰他……
与人相处比打球难。打网球无非是，球来了，打回去，而与人相处，跟人谈恋爱，那就复杂多了。
池大勇徘徊在楼下，心跳理应平复趋于平缓，可他却分明把自己胸膛里不安的声音听得愈发清晰。小旅馆的保安都不时瞄他一眼，觉得他可疑，又不好贸然上前询问。
结果，他还没上去，唐佳乐就先下来了。
一个人下来的，头发吹干了，短袖短裤拖鞋，只拿着手机，没拿行李。
池大勇放心了。
随即他左顾右盼，要找个地方能躲，可动态视力绝佳的唐佳乐在找池大勇这一项目是绝对是满分优胜选手，一瞬间就投来目光，让池大勇避无可避。
池大勇呆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睁睁看着唐佳乐朝他慢悠悠走来，可这回唐佳乐不会扑到他怀里，挂在他身上，甚至不会跟他打招呼，不会对他笑。
唐佳乐走到池大勇身边，顿了一下，故作漫不经心地瞥向池大勇，随即转回目光，刻意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然后走了。
走了几步，发现池大勇依然呆头鹅似地站在那儿，并未跟上来，唐佳乐又不得不回头，微微抬着脸，冷冰冰地对他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酷极了，帅气极了，霸总极了。
至少唐佳乐是这么觉得的。
至于在池大勇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可怜兮兮逞强又张牙舞爪求安慰的模样，唐佳乐并不想知道。
池大勇总算确信了唐佳乐并不是恶作剧，不是心血来潮，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不是随时准备撤退——既然如此，那他必须要往前走，他怎么能让唐佳乐一人去承担这种痛苦的猜测与不安。
唐佳乐故意走得慢，那几步也很短，池大勇仅仅跨了几步就追上。
唐佳乐把嘴抿紧，让自己不要泄露一星半点儿的情绪，仰着头与池大勇对视。
池大勇有些不敢看他，又逼着自己迎上唐佳乐的目光。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他所要说的话，唐佳乐又怎么会相信呢？
他微微俯身，轻轻地抱住双手插兜一脸不耐烦的唐佳乐，在他耳边道歉：“对不起，佳乐。”
“哦。”唐佳乐用单音节来显示自己依然很生气，但他没有推开池大勇，其实已经表明态度，颤抖的眼睫和被咬着的下唇也泄露出主人的雀跃与紧张。
而池大勇却很快又放开了他，让那个拥抱看起来异常普通地好兄弟。
“我不是有意要挂断电话的，真的是我手机没电，不信你看——”池大勇掏出手机想给唐佳乐看，唐佳乐一把挥开他的手：“谁管你手机有没有电？你大半夜不睡觉特意来找我，就是来解释这个的？”
空欢喜一场。
“不是的！”池大勇从未有如此急切，“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回答。”
“佳乐，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我想告诉你，我希望和你发展正式恋爱关系，成为伴侣。我喜欢你。”
这回轮到唐佳乐沉默了。
风水轮流转，提心吊胆总该轮流遭受一次才公平。
唐佳乐低着头，流海挡住了眼睛，池大勇看不清表情，哪怕已经能确信唐佳乐是喜欢他的，可他不敢笃定唐佳乐当真愿意走这条路，动心是刹那间的微妙情感，即使捕捉到了，未必能靠它来支撑今后的未来。
唐佳乐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池大勇慌了神：“你别哭啊，如果你不肯，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坦率又爱撒娇的大猫扬起脸，虽然眼圈还有些红，但并无泪花，亮晶晶的眼睛满是狡黠，倒是嘴边噙着笑意，在脸上漾开酒窝：“傻不傻，谁说我哭了？还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晚啦，你是我的了，不许反悔。”
尘埃落定，一切真实，绝非梦境。
池大勇笑了起来，拥抱他的挚友，他的伴侣，他的一生珍宝，用郑重的语气酝酿，仅仅只说了一个字：“好。”
而这回，终于是一个紧紧的，情人间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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